姬九

【忍迹】绝世风光

*第一次写OA,摸鱼试水

*没什么剧情,OOC

◇◇◇

沉下心来安静去观察周边的事物,会发现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挂在冬季尾巴上的夕阳是遥远的玫瑰色,唇间散出的乳白雾气可以缠绕出可爱的形状,等等此类。芥川慈郎其实在国中时就知道这些小秘密,但并不妨碍它们在十年后依旧能换来片刻欢愉。

更何况现在,坐在医院长椅上的慈郎偷偷更新了一条。

忍足侑士打电话的时候,手指敲打椅面的节奏很有意思。而且可以保持十多分钟不发现自己。

“……所以都说了啊,都是我心甘情愿。”忍足摊开长腿,仰面靠到椅背上出神,拿着手机的右手冻得有点僵,“就这样吧,谦也。”

按下挂断键后,下了班的忍足医生才开始真正惆怅起来。望着云端一线温柔的鹅黄色,他得出的结论是[将生活工作的不快跟堂弟抱怨纯属浪费生命]。最后看一眼时间,正应该是赶回家吃晚饭的点。

没等他思考出下一步该怎么做,一种正被盯着的奇妙感觉涌上来。忍足转过头,正对上慈郎亮晶晶的眼睛。

“诶……。”

像是怀疑自己认错人,试探性地叫出对方名字后才得到回应:“是我喔!我在这里坐了十分钟啦。”

真的假的。忍足合上微微张开的嘴,认真打量起多年未见的队友来。事实上他们本应有见面的机会——在前段时间迹部组织的手冢欢迎会上。以前网球部的同学基本都赶来了,除了慈郎。而今真正面对面,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跟记忆中所差无几,最大的差别可能只是抽长的身高……

“什么啊,这么久不见,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叫我。”

“因为我发现你的时候就在打电话嘛。”

逐渐暗下来的天光里慈郎裹在姜黄色大衣里笑嘻嘻地搓着手,倒也一点不怕冷:“不过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呢!是在这里工作吗?”

“是。话说回来,慈郎为什么在这里啊,不是应该在某个地方睡觉么……上次迹部组织的聚会也没来。”

双眉皱到一起的青年抓了抓自己橘子色的卷发,随即晃了晃手中装着药瓶的小塑料袋,幽怨开口:“因为我那天根本没在东京……你们又不提前通知。”

第二天睡醒才知道聚会开完了。慈郎当即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少美食佳肴,消沉得一整天不在状态。一同在神奈川开甜品店的丸井还象征性送来安慰,结果在看到慈郎工作时呼呼大睡后还是忍不住暴走了。

年末放假各回各家,被怀疑有嗜睡症的慈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来到医院开了小剂量的药物。时间掐得准,所有事情做完,医生们也正好下班,他也正好在这里发现忍足。

重逢的兴奋赶走睡意,一不留神就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忍足也迁就,至少看着这个大男孩心情不会继续差下去,便开口道:“上次你没来,我们都觉得遗憾。迹部还特意给你准备了点心。”

“点心……!”

原本就明亮的星点被一下燃起,落在轻盈的幸福里。忍足苦笑,这家伙国中时就是这样,明明单纯得要命却偏得迹部赏识,网球部公认的宠儿。慈郎定神仔细想了想,比起各类点心,自己似乎对见到迹部本人的期盼更多一点。

说出这样的想法后面前的忍足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不要这么看着我啊。”

不过在聚会上没能见到慈郎是挺让人遗憾的。至少他能感觉到迹部让人撤走点心时的微妙心情。

总是这样。其实也并没有刻意去观察什么,自然而然地就察觉到了。像冰下的鱼儿在悄然变化的温度里本能地摇曳起红尾——

但也有意外的时候啊。忍足飞速运转着大脑,然后委婉地告诉慈郎,自己跟迹部正在吵架。

也是家常便饭,他们都习惯了。谈恋爱嘛,总少不了磕磕碰碰,更何况是跟高高在上的迹部景吾。一开始是少年人遇上对手时特有的心高气傲,继而彼此吸引,飞快地碰撞出明艳的火花。迹部和他在同期好友中最早走到一起,恋爱风格跟打球如出一辙,灿烂又热烈,恨不得做尽天下浪漫事。那个时候才国三,正是男孩子开始飞速成长的年纪,两个人倒也真甜蜜了不短的时间。

互诉情意时轰轰烈烈,吵起架来也地动山摇。一切都来得汹涌,在其他同龄人还在混混沌沌的暧昧期时,他们早已分分合合好几次。本以为再这么折腾几次谁都受不了,谁料迹部最擅长持久战,一拖拖到二十五岁。从中学到大学再到现在,无数次藕断丝连和破镜重圆,跌宕起伏得像电影。

无非是为些小事吵起来,缺少的是沉下来解释的机会罢了。出门前迹部那句“晚上别回来了”还在耳畔,尽管知道都是气话,可搞不好的话会被指使去睡沙发。

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忍足推了推眼镜,望向眼前的青年,诚挚发出邀请:“要是不嫌麻烦的话,今晚来我们这里吧。”

“诶,真的可以吗?”慈郎有些迟疑,“可是你们……”

“放心,他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


家是忍足的家,入职后迹部搬进来住。并不是第一次同居,生活习惯上还算同步,至少不会像U17合宿时那么惨。刚搬进来时迹部意料之中的满脸嫌弃,但也只是表面,一切终归都是自己选择的。把算不上大的房子收拾干净后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认真研究了一下午,确定好方案后便开始布置起来,分工明确,效率极高,最后竟多出几分温馨来。

……谁能想到还有今天呢。


忍足一手提着从超市捎回来的食材,一手哗啦哗啦找钥匙。没等进锁,门先自己开了。

“不是让你别回来了吗,啊嗯?”

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漂亮的脸。说着生气的话却又先一步来开门,所以还是心软的吧。

像是看透忍足这点想法,迹部冷哼一声,刚要重新把门关上时却被紧急阻止。接着他看到对方背后探出一颗橘子色的脑袋,朝自己眨了眨眼:“迹部~”

空气凝滞一秒,迹部张张嘴:“……慈郎?”

忍足先一步摊手:“路上捡的。所以……总不会让我们两个都在外面吃饭吧?”


没有丝枕柔软的羽毛床,也没有夸张得闪闪发光的典雅饰品。慈郎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张开双臂扑进这一片温暖的小天地里。明亮的灯光里迹部同他一起坐下来,重新端起精致的红茶杯。鲜红的汤色映出两张脸,迹部怔了一下:“靠这么近做什么。”

“啊……抱歉抱歉。”慈郎一下子从柔和的甘甜中醒过来,退到安全范围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因为太久没见到迹部了嘛,上次我没能参加聚会,结果今天就碰到忍足了。一定是命运要补偿我吧,哈哈哈~”

也是命运对我的补偿。厨房里的忍足默默将青色的虾身洗净,没能露宿街头真是太好了。

他也熟悉迹部的性格,比起花里胡哨的甜言蜜语,实际点的东西更讨他欢心。慈郎是鲜活的惊喜,本来迹部都准备腾出地方来给他睡觉,谁知大男孩坚定地摇摇头,不睡。说不睡就不睡。

迹部饶有兴趣地挑眉,听他絮絮叨叨地讲毕业之后的事情。如何下定决心要跟好友一起创业,如何千辛万苦地跑到神奈川生活,发生了好多好多网球之外的事情。

时间快得过分,学生时代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梦突然就该醒了。没有那群穿着蓝校服的队员们满世界找他,也没有恍惚中迹部的那句“再让他睡会儿吧”,总该自己照顾自己了。

厨房门开着,氤氲的烟火气里忍足将一把小青菜扔进锅,不动声色地听着客厅里两个人的谈话。大多时候是慈郎一个人讲个不停,偶尔穿插迹部的几声应和。锅铲翻动几下,莫名的安定感在逐渐沸腾的香气中蔓延出来,某个瞬间忍足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以前他也问过迹部,为什么一直迁就慈郎?明明在网球部时出勤率低得可怜。那时他们刚刚大学毕业,趁着大好时光疯狂挥霍假期。七月的海风吹开衣摆,迹部一边纠正他的用词,一边回答当然是因为才能。本大爷从来不允许平庸之辈留在身边,慈郎的实力你们都知道的,只是缺少刺激罢了。未来有更宽广的舞台。

小景可真温柔。这样说着忍足侧过头去吻了他的脸颊,被骂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于是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不光是芥川慈郎,这家伙对身边的人都上心得不行。偶尔忍足也朝部长大人暗示,自己是不是应该有点特权?迹部看着他笑,作为以前冰帝网球部的一员么?可以,那么恭喜你喜提与本大爷的单打一场。

然后单打就打到了床上。忍足连球拍柄都没让他碰着,一只手指卡在那具身体里不急不忙地用关西腔纠正,当然是作为情人啊。要特殊对待的。


有些飘忽的思绪在嗞啦声中结束,他掏出手帕将眼镜上的雾气擦拭干净,饭菜装盘上桌。

怎么感觉像贤惠的家庭主妇啊。

忍足默默吐槽,这个角色定位错了吧。


慈郎头一次来,又是旧时好友,抓了筷子就喊“我开动了”。隔着升腾的薄雾,迹部悄悄去打量坐在对面给自己剥虾的男朋友,动作相当熟练。期间慈郎一直闷头吃饭,呼啦啦一碗扒完才带泪呼出一声好吃。忍足感动不已,都说久病成医,伺候大少爷久了也一样让人厨艺精进。

所以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啊。一开始忍足还会因为攒了几个月的钱全部输出在了对方的生日礼物上而小小感慨,后来发现迹部也同样能够刻意留着冰激凌顶端的草莓给自己。相对的,他也习惯了一次次地迹部被惹生气的样子,没有完全领会的情意和有时get不到的点,都能挑起一次唇枪舌剑。

他们似乎总能爆发无休止的争吵与冷战。第一次是因为网球部成员出赛顺序的争议,接着是择校分歧,被误会的女性好友,工作怨气和藏在心里的压力。一切副作用接踵而至,如同毫无章法的击球落在自己场上。忍足一边叹气一边一一将其打回,丝毫没发现彼此正在相互成全的过程中变化着。

他开始对这种关系滋生出令人心惊的依赖,迹部也逐渐学会心软与妥协。

可能是某种定律,就算世界爆炸,他们总能和好如初。


一顿饭吃得愉快,或许是有客人在,迹部也没正面跟他争论什么。慈郎吃得满足,把脱下的大衣乖乖挂起来后便一屁股坐到迹部旁边,像只幸福的绵羊。忍足收碗的动作一僵,嘴角抽动了一下——那本来是属于自己的位置……怎么感觉像是突然跌到了食物链底层。

“因为跟岳人家离得近,所以这也是他跟我说的。”慈郎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我们毕业后,日吉带着网球部拿下了全国冠军呢。超厉害对吧?”

这事在高中部时传得沸沸扬扬,新部长还特意带着正选们请自己吃了饭。从越智月光到迹部景吾再到日吉若,实打实地在冰帝筑下了传说。迹部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这是理所应当的。本大爷亲手给他的,他不敢拱手让了人。”

“不过立海就惨啦。毕业季一过,原本战力所剩无几,只留下一个二年级的切原赤也。”慈郎回忆着好友曾经说过的话,“跌跌撞撞打进了全国大赛,也算是不错了。啊,说起来,切原那家伙,以前能在两分钟之内吃光一碗超热的拉面呢!”

“啊,真不华丽。”

“那你也能在两分钟之内吃完这些甜点吗?”忍足适时出现,把端来的饭后甜点放到桌子另一侧,随后自然而然地在慈郎起身投入战斗后坐到迹部身旁。

“谁让你过来的。”迹部瞥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趁现在,给你最后的机会。上次怎么回事?”

“都说了是那个只是病人啊……”忍足无力,都多少年了还吃这种无意义的醋,“打网球的姑娘,右腿髌骨支持带撕裂,我给她动的手术。偶然碰见看她出门没带护具,就聊得久了些……真是的,你不也没跟我说就给手冢办欢迎会了么。”

后半句放得轻,迹部却听得真切。下一秒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惹起一个激灵:“所以啊,真要吃醋的话,我国三那会儿就吃饱了。”

第一反应是去看慈郎,所幸对方正低头往嘴里送奶油,并没有在意对面沙发上俩人在说什么。迹部觉得耳根发热,恨恨拍了企图勾自己手指的忍足一把。

忍足看着觉得有趣,当时那个姑娘被推进手术室,针头一碰就哈哈哈笑个不停,硬是打了三次才扎进第一针麻药。他想,小景也是怕痒的,反应却迷人得多。


分分合合次数太多,他曾经在某个落雨的清晨认真幻想过真正分开的情景,甚至构想了不那么折损面子的台词。甜是真甜,苦也是真苦。然而每当这时迹部总会从被子里抽出一条雪白的胳膊压到他胸膛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象都打散了。十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以把一个人的印记融进呼吸,成为灵魂的一部分。


——如果是迹部的话,那一定是最干净透彻的部分。

他想。


大脑总是在思考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时最活跃,又不受控制地擅自运行着。雨水从半遮掩的窗玻璃上流淌下来,汇聚成无数纤细黯淡的溪流。那些冰冰凉的液体像是要吹到他的身上,却又溅开细小的快乐。快乐来自两个人的国中与大学。国三的回忆少不了樱花细雨,满满都是少年人骄傲的眉眼和意气风发。本以为大学会稳重些,没想到一样的疯。一个在欧洲,一个在本国的医学院,是场不折不扣的异地恋。辛苦是肯定的,相聚却也因此显得弥足珍贵。考试周的图书馆几欲爆炸,忍足拉着远程飞回来的迹部在外面住宾馆,白天在潮湿的空气里接吻,晚上赶死线敲论文,梦话都是名词解释。考完一场庆祝一场,楼下的汽笛声也虚幻缥缈,他只记得迹部的嘴唇绵软,像脱水的花瓣。

最后一场忍足提前交卷走人,一方面是足够自信,一方面是心底的迫不及待。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行礼,两个人抓紧分秒启程旅行。美景不比身边人,忍足尽心尽力扮演好恋人的角色,独处时毫不掩饰眼底炽热的爱意。最后一站是香港,夜里潇潇下起雨,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后开始飞奔起来,终于在被淋透之前搞到了伞。漫天的星光落进维多利亚港黑色的海水,对岸是水淋淋的金碧辉煌。

就是那个时候,迹部抿起唇,对他说,要回国和自己一起住。

忍足喔了一声,看着对方被沾湿的睫毛,好心提醒家里随时可能会发现然后施加压力,什么时候被迫分手也说不定。

回应他的是一阵大笑,本大爷十五岁的时候跟家里妥协去英国读经营学而放弃了职网,现在又要我低头,还要低到什么时候?随便他们说什么好了,我只做想做的事。

说完就迎来一个吻。迹部嫌弃的表情沉没在黑夜里,光泽跳动,胸膛起伏。

之后两人回国,一切照常如旧。忍足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每次爆发冷战时他都安慰自己,反正不会比高中时那种“爱不起,怨亦难”的情况更糟了。不小心扯到某根脆弱的神经,又是一阵甜蜜的心酸。


短暂的静默里忍足伸出手,从慈郎面前的盘子里摘走一颗草莓,递到迹部面前:“吃吗?”

“喂,这算什么。”迹部抬了抬眼皮,“一颗草莓就想打发我?”

“不是都把我自己赔给你了吗。”

反正都不是第一次服软,怕什么。忍足悄咪咪去拉对方的手,这次没被拍开,便直接把草莓送到了他嘴里。这个时候慈郎抬起沾着奶油的脸看过来,软乎乎地开口:“我听说你们两个吵架了……”

“嗯?”迹部挑眉,“谁说的。”

“忍足说的。”

“他脑子错乱了。没有的事,我也没真的生气。”迹部看了一眼时间,“挺晚了。慈郎,你今晚留在这里吧。”

“哎,可以吗。”慈郎忍不住展开一个笑容,张开双臂小小地欢呼起来。

忍足几乎要流下眼泪:“我就知道小景没有生我气……那我一会儿给慈郎收拾一下沙发,客厅空调开着,睡一晚还是可以的。”

“等等,”迹部皱起眉盯住他,“你要慈郎睡客厅?”

“…………”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忍足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听迹部发号施令:“慈郎不用听他的,去睡床。侑士今晚睡沙发。”

不对吧!

眼镜几欲裂开,忍足飞快站起身企图扭转局面,这跟想好的可不一样:“小景……景吾……景酱!”

一个响指打断幻想:“那就这样决定了。”

抱着靠枕欢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忍足叹一口气,重新在沙发上瘫坐下来。



果然还是食物链底端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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