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

【凤宍】天生一对

*2019.6.11冰帝D1纪念日快乐 o(*≧▽≦)ツ ~ ！

*凤宍婚后的日常。虽然很早就写好了这篇但其实昨晚才自己重看一遍，发现是头重脚轻的流水账（……）

*忍迹/石菊提及。模范夫夫请一直甜蜜下去！

◇◇◇

身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厨房门被哗啦一下拉开的声音。凤长太郎端着盘子转身，看到宍户顶着翘起一撮的头发一手撑在门框上，衬衣扣子还系错了。

“今天是工作日吧？怎么不叫我起床。”过于灿亮的日光从明晃晃的玻璃后落进来，宍户眯起眼睛，过去帮忙把盛在盘子里的切片三明治端到餐桌上。

“居然主动起来做早餐，很可疑啊。既然这样，我快点去洗漱……”

“宍户前辈，果然忘了吧？”

“啊？”

凤有微小的不满时，两道细长的，毛茸茸的眉会往中间蹙起，下唇稍稍咬起一点，眼睛里那些只有他能看见的光也黯淡下去，最后无可奈何叹出一口气。

“干嘛啊，突然做出这种表情。”

“没什么。”男人走近过去，轻轻吻上他惺忪的睡眼，“去洗漱吧，顺便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谁的生日吗。情人节吗。

实在算不上很敏感的人，宍户淡淡应了一声，趿着拖鞋走进了卫生间。水龙头涌出的冰凉飞过指缝变成细碎的水珠溅到镜子上，虚像里的那张脸也模糊着。于是他伸手抹了一把，延展出更大一片痕迹。目光飘到手上戴着的戒指，一瞬间像是记忆出现的断层忽然被嵌合上，大脑中渐渐明澈起来。

王冠形状的银镶蓝宝石，去年刚戴上的时候还不适应，现在已经习惯每天都戴着了。

不知不觉都已经一年了……吗。

凤坐在餐桌前等他，空气里是轻盈的甜蜜气味。早晨的光线是薄薄的蜂蜜色，窗户开着一小条缝隙，夏天温暖的风窜过两个人的发丝与脸庞，隐约有各种细小又喧哗的声响。鸟雀从云端跃下后快活地叫，树叶翻滚成深绿色的海浪，车辆一阵阵地鸣笛。他伸手去拿三明治，把桌下对方有意无意碰过来的脚轻轻踢开:“你也太兴奋了。”

“宍户前辈不兴奋吗？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纪念日，一年只有这一次的……”

纪念日而已……

像国中时女生们都喜欢的情人节。最后一口咽下去，面包的甜味还留在口中。比起那个，好像更多是感慨居然就这么在一起而且已经一年了。这样的话，也确实是重要的日子啊。

眼前的年轻人和刚刚谈恋爱时变化不大，心事完全写在脸上，就算安静地坐在那里，爱意也会从亮闪闪的眼睛里显露无遗。

只有在看向自己时，会那样汹涌地，势不可挡地涌出来。

“那等我今天下班后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吧。”宍户撑着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站起身去玄关处换鞋子，“回来后再慢慢计划怎么样? 如果是休息日就好了……”

凤笑着帮忙从衣挂上取下那件黑色的教职工外套，顺便拉住他给重新系了衬衣扣子:“是啊，如果能有更多在一起的时间就好了。”

从国中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个人总有无限柔软的感情，像午间叶片下流动的树影。拇指将白玉色的贝母扣推出去，再找到正确的位置重新系好。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的温热，几乎要将人融化掉。

明明，都已经结婚一年了。还是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怦然心动。

宍户轻轻笑了一下:“我会早点赶回来的。”

然后飞快地穿上外套出门，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之后抬手摸了摸耳垂。

滚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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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楼梯间宽大的玻璃窗时有凉风从脸旁滑过去，宍户难得在上班时间感到惬意。时间好像变得慢了，三四个穿制服的女孩子从旁边经过，发出银铃般快乐的笑声。海军领和百褶裙，连同长长的马尾辫一起晃动着，无所畏惧的样子。

年轻的孩子总是无所畏惧。

隔壁班的老教师请了病假，自己过去代了一节地理课。那个班的学生要活跃些，朝气蓬勃的，对年轻又有活力的男教师显得极有兴趣。站在讲台上去看他们，总会有种怅然的怀念感。轻盈的骨骼似乎只要想飞就能飞起来，眼睛清澈得像河水一样，在粼粼的阳光里荡漾起无数个柔软绮丽的梦。

这个时候他会想起岳人和慈郎，那两个人国一的时候总是跟在自己身边，像是一辈子都不会散。岳人有的时候很吵啊，总会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事兴奋，一天到晚不知道要发多少条短信；慈郎那家伙小学的时候就很能睡了，迷迷糊糊的打球却很强，还有很多女生觉得可爱——唔，好像确实有点可爱就是了……

然后是国一的长太郎。头一次在校园附近相遇还是后来被对方提醒才想起来的“婴儿车事件”。薄灰色的发卷被裹着樱花瓣的春风吹成软软一蓬，脸颊也是软乎乎的，小包子一样。谁能想到这人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窜到一米八多呢，每次站在一起都会想，真是笨蛋，长得这么高，不管是拥抱还是接吻都很困难。

……虽说现在已经住在一起，那家伙倒是越来越喜欢接吻。似乎频率比刚在一起时都要高。

推开教员室的门，盘着丸子头的女同事正靠在椅背上伸懒腰。见到自己进来，好心地帮忙沏了一杯麦茶过来:“宍户老师，心情不错嘛。班上的学生这次考得很好吧？”

“倒也没好到哪里去……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女同事是共教一个班的国文老师，这学期担任班主任。桌子上的讲义摞得整整齐齐，课本摊开到《山月记》。钢笔闪着一缕金属的光泽，盆草细长翠绿的叶子被风扇吹得微微摇晃。

大概女人对观察别人情绪上有什么独特的天赋吧。

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宍户怔了怔，发觉似乎没什么紧急的任务。昨天下班之前，一口气把三个班的试卷都批完了。

像是特地为了这一天腾出时间。

真甜蜜啊。

男人的眼睛融化成巧克力一样的颜色，麦茶乳白的雾气中泛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几下轻而小声的敲门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推门而入，走到女教师前面，做错事一般垂着头。宍户靠在椅背上，一边端着茶杯一边侧头去看同事训斥学生，喋喋不休。听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是男生没完成作业，却拿家人给请了有名的钢琴家来辅导，时间都被占用了来当借口。

“差不多也可以了。”宍户终于忍不住开口，迎来男生感激的目光。

女同事微笑着拿起一张纸:“我没记错的话，他连地理作业都没写。”

“………这也太逊了！”

居然一点认错的样子都没有，还拿音乐辅导当借口。宍户故意板起脸，茶杯在桌面上发出咔的一声响:“请的那位家教是谁? 我倒想知道他能辅导你到几点，连必要的完成作业都时间都不留。”

本来只是无心的一句，下一秒却被男生说出的话吓了一跳。

“是……凤老师。名字是凤长太郎。宍户老师肯定联系不上的啦，那个人总感觉很忙……”

确宍户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确实挺忙的。

大大小小的演出，私下还接了家教的工作。有时候还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参加伴奏，荧屏上西装笔挺光鲜亮丽，回到家整个人都瘫倒在沙发上，米白的布面瞬间陷进去一大片。还会从后面搂着自己的脖子絮絮叨叨地说很多话，最后都变成喉咙里模糊不清的咕叽声。悠长的，疲惫的呼吸落在脖子上，柔软的发卷也无精打采。鼻尖是凉的，轻轻抵在脖颈后面。若有若无的笑意。

学生离开之后女同事叹一口气，说现在的小孩子家庭条件越来越好，高价聘请厉害的人来做家教也不是每个家庭都做得出来的啊。

宍户却莫名其妙想起迹部，国中时不知道做过多少夸张得让人瞠目结舌的事，那个男生没有自称是这所学校的King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即转过头掩住嘴。

钟表上的指针慢悠悠地走着，好像今天变得格外漫长。他却不觉得难熬，这是一种，轻飘飘的漫长，有种令人心神游离的不真实感。下午还有课，讲知识点讲得口干舌燥，只有在让学生自己做课堂练习时才有几分钟的喘息时间。这个时候世界最安静，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窗外各种微小的声音，甚至是，后排学生小声询问答案的声音。宍户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假装没听见，然后叫刚才的那几位起来说做题思路。

下课后还没来得及走出门，教室里那种安静瞬间被喧闹声覆盖了。有女孩子低着头说悄悄话，被风送到了他的耳朵里。

—从我的观察来看，宍户老师肯定已经结婚了。

—诶！为什么?

—还用说嘛，手上戴的是婚戒吧？我偷偷看了好久……哈哈，你没机会啦。

—怎么这样……

还没听完就感觉一个头九个大，这些女孩子上课都在想什么……?！宍户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不擅长应付异性，同事也好学生也好，赶紧逃离这里才是最明智的。

手机在这个时候亮起了闪烁灯。是凤发来的短讯。

他鲜少在上班时间看手机，凤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除了刚入职那一会儿，很少有过这个时间来自恋人的信息。

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他停在楼梯口，按亮了手机屏幕，看到三条未读消息。

分别是“想见你”，“想见你”和“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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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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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是耐不住，下班时间开车到了学校。人来人往中宍户一眼就看到了在车窗内朝自己招手微笑的人。太耀眼了。

他迈开脚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一时间人潮模糊成起伏的涌动的色块，然后渐渐变成灰蒙蒙的一大片。

他朝唯一的明亮色彩走去。

“干嘛啊，怎么不打个电话就擅自来接我了？”宍户拉开车门坐进去，公文包扔在旁边的同时拉好安全带，“万一我不知道自己回去了，你在这里傻等?”

“是是，我错啦——”

拖长的尾音淹没在车子的发动声中，眼前的景象移动起来，被拉长成斑斓的残影。他把头靠在旁边的玻璃上，看着映在上面的影子想，这也太不真实了。过于快乐，像是漂浮在海里，蓝得发亮的天空变成锡箔纸，裹在里面的薄荷糖落进来，渗出一串细小的气泡。他们在气泡下面，在深海的底层十指交扣，发丝散开，额头抵在一起，头顶是浮动成渔网形状的金色光芒。

“到家的时候，我们直接去超市吧，要买的东西都记好了吗？”

“嗯，都记好了。我负责买菜，回家之后就拜托宍户啦。”

“? 休想。不帮忙的话一口你也别想吃。”

“好过分……”

说着抱怨的话，眼角却是带着笑意的。车子穿过高大的建筑群，各色的灯和人挤在一起，远处是逐渐黯淡下来的广漠的天空。宍户忽然觉得这个时间的城市真温柔，锋利的线条被笼罩在橘粉色的光晕里，玻璃大厦也不再剧烈地反射日光。

超市离家不远，车子停下之后步行一段路就能到。和进运动商店一样，宍户向来都是目的明确，鲜少推着购物车胡乱逛。尽管每次来都时间都不长，凤却很喜欢跟自己一起进超市买东西，大型狗狗一样黏在后面，说什么也会认真地听着。

这次也一样迷之兴奋。走进超市后宍户推了购物车，低头看着清单上列出的东西，凤已经先一步走进了货架之间，仔细挑选着调味品。

“拿一直用的那种就可以对吧？”

“嗯。那个就好。”

空荡荡的购物车里有了第一样东西。宍户看着躺在里面的瓶子，心底涌现出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两个天生就该如此相处。像一条孤零零的弧线终于遇到了生命中残缺的那一段，然后完美无缺地嵌成圆满。

十几岁的时候还在校园里偷偷摸摸地谈恋爱，那个时候凤一天到晚的不安心，每次拥抱都要反复确认自己是否爱他。如今确确实实地结了婚，便再也没有过这样的疑问。心安理得地暴露自己的习惯，从某些刻意的坚持到互相妥协，渗入彼此的生活，然后，融为一体。

走到蔬菜区之后凤把头凑过来，确认要选购的东西。

胡萝卜，西红柿，黄瓜，小松菜。宍户在旁边一边讲解一边示范着怎样挑到最新鲜的，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凤跟宍户嘛。”

小小的身影朝两个人挥手，妹妹头在人群中也是惹眼的颜色。岳人趴在购物推车上整个人滑过来，被凤一把拦住:“向日前辈小心点啊。”

宍户接着道:“你几岁了还玩这种小孩游戏？真是逊毙了。”

“喂喂喂你俩怎么回事！结婚的时候还是我主动提议去请侑士当的主持！现在就这么对我? 队友情谊呢？”岳人气得从堆满零食的推车上跳到地上，正要气势汹汹地说什么的时候注意到了两人手上戴的银色戒指，语气不受控制地一下子软了下来。“……都一年了居然还跟国中时一样要好。”

被幼驯染一脸“我好酸”的表情逗笑，宍户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

岳人上下打量他半天，忍不住吐槽:“总感觉你有什么地方变了……怎么说呢，嗯……大概就是往家庭主夫的方向走了吧——喂啊啊啊别拽我！”

一番小打小闹后双方告别，凤笑着说，向日前辈还是和以前一样。

“嘛……岳人的话，从小就那样。国小的时候还自己编座右铭，现在也还是乱用词。”

宍户漫不经心地往上挽了挽衬衣袖子，露出一截麦色的手腕。

“不过有一点我也很同意呢。”凤将装好的蔬菜拎起来掂了几下，悄悄压低了声音，“宍户前辈真的改变了很多……是温柔的人哦。”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宍户都要在购物车后面爆炸了:“长太郎……！”

“在。”

刚要破口而出的一大串话在看到那张笑着的脸时便锁在了喉咙里。宍户暗暗庆幸自己教的班级里没有这样的学生，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超市里的人推着购物车和他们擦肩而过，花花绿绿的商品整齐地排列在货架上，像小型迷宫。车轮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微小的声音，周围人吵吵闹闹的谈话声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偶尔还有小孩子执意要某件玩具被家长拒绝后的哭闹声。路过零食区时有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在踮着脚用力够上方的一袋薯片，凤帮忙拿了下来，被奶声奶气地道谢。

往肉类区走的路上宍户想起很久之前从忍足那里听来的一件事，忍不住笑着跟凤分享。

“忍足跟我说，他跟迹部刚刚同居时的第一顿晚饭，两个人一起进超市，迹部一脸进入新世界的表情……结账排队排到不耐烦，最后结账居然掏出了张黑卡哈哈哈哈哈哈。”

凤也跟着笑出声:“确实是迹部前辈的作风。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以后进超市买菜这种事就全堆给忍足了。”

不知道世界某处的迹部有没有打喷嚏，宍户清点了一下购物车内的东西，确认没有少买之后带着凤去结账。大包小包地装了好几袋，他先一步提了购物袋往外走。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太阳躲在硕大的云层后，边缘是黯淡的金色。云朵像是在缓缓下落，堆砌成一座棉花糖模样的山峦。凤硬是从他手里抢走了一袋提着，两道细长的影子在前方纠缠在一起，白色的鸟儿扑棱着羽翅从上面飞过去。

“宍户前辈。”

“嗯?”

凤牵住了他的手。温热的。

两片温热交叠起来，夕阳快要烧到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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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汁在小锅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汤面浮上橘红色的胡萝卜片和深绿的小青菜。浓厚的香味把客厅里的人勾过来，对着美妙的画面星星眼。

“收起那种眼神，现在还不能吃啊。”

宍户推了对方一把，却被从后面抱住。毛茸茸的脑袋垫在他的肩头上，语调软软糯糯:“宍户前辈太厉害了，总能做出厉害的料理。”

“……你像是期末时为了让我划考试范围而一顿狂吹的中学生。”

“中学生也能让您露出这样幸福的表情吗？”

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宍户气急败坏地把粘在身后的人赶出厨房:“算了算了，你还是乖乖等着吃饭吧。记得自己拿勺子！”

不过确实很香。他用汤勺舀了一点，轻轻啜一下。

……怎么自己开始也感觉像家庭主夫。好逊。

属于两个人的小天地很容易变得温暖。窗子开着，电视里里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肉片鲜嫩，咬下去的时候汤汁溢在舌头上。凤满足的样子像是有感染力，光是看着也不知不觉地跟着笑起来了。

“说起来……我们的纪念日会不会过得简单了点?”

“唔?”凤抬起头，“完全不会啊。不是很隆重嘛。”

手上的戒指发出漂亮的光泽，他听到凤轻飘飘却无比清晰的声音。

“我现在非常幸福……觉得不会有别的事让我更快乐了。就像……站在那朵云上一样。”

“在一起的话，每天都是结婚纪念日喔。”

“和宍户前辈这样在一起度过每一天，连起来就是我满足的一生了。”

由于做饭时凤没帮上什么忙，现在被分配到厨房洗碗。哗哗的水流声被一道门隔开，宍户屈着一条腿躺在沙发上看自己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蓝宝石和十字架，相配的一对。

他想起去年的今天，永生难忘的画面在混沌的记忆中纷纷扬扬地闪现。

在同期的好友中，他跟凤是最先步入婚礼殿堂的一对。请柬发出去时各校的双打组合都炸开了锅，纷纷表示你们也太快了。迹部总在这种事上迷之得意，不由分说一手承办了婚礼的大小事宜，还语重心长地拍拍自己的肩，一脸男大不中留，然后被红着脸怼了回去。

尽管让凤嘱咐过迹部不用搞得太过火，结果还是夸张的华丽。举办的时间选在了晚上，灯光汇集成海，几乎所有的朋友都从不同地方赶了过来。冰帝网球部的成员们在大学毕业后头一次全员聚齐，香槟喷薄成橙金色的雨，昔日的少年们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在欢呼与笑语中互相大力地搂抱。岳人跟慈郎穿了一身同样的伴郎礼服，招待客人的声音很大，闲不下来地在会场中四处乱窜，嘴巴里被点心塞得满满当当。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惊心动魄的颜色，是少年时不敢说出口的虚妄美梦。忍足握着话筒邀请新人出场，站在后台出口的宍户一瞬间有种想逃的冲动，却被旁边的人紧紧握住了手。

还是很紧张。《婚礼进行曲》响起，大门向两边打开，走上红毯的一刻掌声雷动，像要将一切都淹没一般，震耳欲聋。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无一不在朝他们送来祝福。他瞥见岳人别过头偷偷抹了一把眼角，心想这家伙真是的，小时候被高年级的学长欺负哭时自己还能冲过去帮忙打架，这次可帮不上忙啦。特意从神奈川赶过来的慈郎难得没睡，大眼睛亮闪闪的，站在立海的丸井旁边跟着鼓掌，然后告诉对方说，这是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宍户没像朋友们开玩笑说的那样穿女性的婚纱裙，而是选择了和凤相配的白西装。长裤挺括，袖扣闪耀，注视着彼此时盈满笑意的双眼。当真璧人一对。

前方的光一下子模糊了起来，像是天堂的尽头一样，光亮裹住他，错乱的目光无意间看到了坐在前排的父亲，母亲以及兄长，和凤的家人们挨得很近。宍户想，过了今天，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了吧。好没有真实感……但又是千真万确。

交换戒指，宣告誓言，轻柔却庄重的一吻。上帝所配的人从此不可分开，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戒指缓缓套进手指的时候周围的声音模糊下去，在耳蜗中变成细小的嗡鸣。台下坐着的除了冰帝的旧友，还有以前打过比赛的双打搭档们。金黄的月亮锁在剔透的高脚杯中，宍户走到大石跟菊丸面前干杯，答应着等他们结婚也会带着凤一起去。

凤的姐姐在人群中拥抱了他。女性柔软的香味环绕过来，能切实感受到对方的胸脯正因为深呼吸而轻微起伏。松开怀抱后他望着眼前人泛红的眼眶，听到对方说，请一定要幸福呀。

宍户一怔，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最后他们牵着手走到翘腿坐着的迹部面前，宍户本想先开口，没想到和凤撞在了一起。

“你们两个到底想跟本大爷说什么，啊嗯?”

两个人对望一眼一齐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谢谢”。迹部懵了几秒，五指撑住半边脸庞哈哈大笑，然后站起身左右揽过他们的肩膀说，沉醉在本大爷为你们准备的能铭记一生的盛大婚礼中吧，黑夜也能给你们变成白天。

说着抬手一个响指。露天的会场大厅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紧接着一线尖锐的长鸣从远方响起，硕大的烟花在夜幕中炸开成星海。霎时间月光撕裂，玫瑰爆炸，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

凤仰着头凝望那片灿亮的星星点点，不动声色地扣紧宍户的手，然后另一只轻轻牵起戴在脖颈上的十字架，睫毛颤动着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迹部做到了。这样耀眼的回忆，一辈子大概就这一次。即使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回想起来所有细节还是无比清晰。

沙发上的宍户不自觉地笑了笑，下一秒一片阴影从头顶覆盖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只沾着冰凉水珠的手便一下子捂在了双颊上。

“啊啊啊啊啊啊长太郎——！”

“嘿嘿嘿。”

犯人移开手，乖巧地坐在旁边:“看到宍户前辈在看着戒指笑，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