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

*清明快乐摸鱼，放飞降智OOC。很短。

*柳切＋两对模范夫夫提及。

*终于不是社会人了（……）

◇◇◇

1.

败者组归来的时候一切仿佛都要爆炸，男孩子们兴致勃勃的议论和欢笑像长了翅膀，扑棱棱地一下子飞满整个世界。幸村抱臂倚在天台的栏杆上，懒懒往下一瞥。

坐台上一簇显眼的火红挂在大石身上，似乎在无比兴奋地说着什么。附近走在一起散步的好像是冰帝的第一双打，不去刻意留神也能听到凤频繁地喊对方名字。

真热闹啊。

树叶在上方喧哗作响，他没法不去想起真田。幸村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那个人的话，即便是小别重逢，也绝不会这样热烈地向自己倾诉感情的吧。

即便身处一片乌压压的黑色外套里，幸村还是在诸多脸庞中一眼看到了想找的人。恰好对方也在看自己，于是四目相撞。两个人同时泛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紧接着飘荡的思绪被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打断。

“幸村部长……?”切原抓抓头发走过来，语调哀愁，“啊啊，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种安静的地方。真是气死我了——”

“又怎么了？”幸村看着他像模像样地倚在栏杆上慨叹人生，“游戏打不过去还是枕头又摔到真田脸上了？”

“不是不是！”切原都要哭出来，揉了一下鼻子后往栏杆上捶了一拳，犹豫半天后才一口气将心底话说出来。

“柳前辈刚回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青学的乾！气死我了——！”

2.

幸村开始后悔做自家小王牌的情感导师。

说是情感导师，其实只是切原单方面的诉苦。一个人在胜者组如何努力地跟上大家的步伐，晚上的时候又是如何辛苦地思念前辈。

“等一下，”幸村忍不住打断，“你晚上不是都在沙发上聚众打游戏吗？”

“对啊，因为脑袋里多了一个人导致我游戏里超——不在状态的！”

幸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叹气道:“你只是太过在意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了。建议你从这里往下看一看其他重逢的双打成员，或许能学到什么相处之道。”

切原从善如流，一眼望下去，随即捂着眼睛回过身:“部长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算了。”海带头少年垂丧着脸，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说起来，今天没见到真田副部长跟您在一起哎。吵架了吗？”

幸村惊讶:“为什么会这样猜测?”

对方捏着下巴沉吟片刻:“也没什么啦，就是觉得恋爱中的人好像都是天天形影不离的。”说着指了指球场附近的两对。

幸村更为惊讶:“谁告诉你我跟真田在谈恋爱……?”

“诶。”切原僵住，随即夸张地大叫起来，“诶诶！什么，真的假的——”

下一秒他看到部长缓缓展开的笑容，赶紧双手捂住嘴巴飞速逃离，留下一个“就当无事发生过”的背影。

3.

回到寝室的切原赤也召开紧急会议。

“说真的，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幸村部长绝对是在骗我。”下铺的切原盘腿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开八卦大会。

对面的日吉抬起眼皮，语调淡淡:“真是愚蠢。以真田学长的性格，我不相信他们会公然承认。就像我们部的凤和宍户，如果去问宍户前辈，他绝对会说[长太郎只是学弟]这种话。”

——实际上跟学弟偷摸打啵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奈何切原的重点放错，晃着两条小腿叫起来:“蘑菇头你才愚蠢！真田副部长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要正面对决的，才不会藏着掖着呢。倒是你们，连个副部长都没有！”

海堂对这两个的日常开撕早就习以为常，一边淡定铺头巾一边听自己上铺冷哼一声:“冰帝不需要副部长，有一个君临天下的就够了。现在是迹部，以后就是以下克上的……”

“立海也是君临天下的好吧?幸村部长不仅打球厉害，人气也超恐怖！”

日吉不甘心回怼过去:“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说话啊，我们部长也是！”

“我们部长一年级的时候就站在网球部顶点了！”

“我们部长也是！”

“我们部长敢亲副部长！！”

“…………”

日吉停顿几秒，正欲开口时门缝外飘来一个温柔的男声。

是路过的幸村:“赤也，我不敢。”

空气凝滞。上铺戴着耳机的财前将手机对准连鞋都没穿就连滚带爬去关门的切原，博客素材get。

4.

得知这件事后的真田差点就去准部长宿舍抓人。柳在旁边按住他，两人一起坐到沙发上，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太松懈了。”真田爆出第一句，紧接着话匣子被打开，“真不知道那小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在胜者组就忘乎所以，这绝对不行。”

柳点头附和:“所以你不打算去跟他澄清对吧？”

“澄清什么?”

“当然是[跟精市只是普通好友，重要伙伴，绝无半点非分之想的爱意]这种话。”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尽管在我的数据库里你们的日常关怀以及对彼此的在意程度早就超越了这种关系。”

真田觉得自己嘴角抽动了一下:“你都记了些什么？”

“没什么。啊哈哈。”毫无表情的脸，毫无灵魂的笑声。

“不过赤也的话，说不定会把这件事当做新闻到处说……”柳淡淡补充道，“精市马上就会知道你的想法的几率是63.5%。”

“……混账。我这就去把他叫出来。”

“阻止他?”

“当然了！”

柳的神情变得意味深长，良久追问一句:“恕我直言，你真的没有和精市……”

“真的没有。”真田面容严肃，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这么在意这种流言?乱猜不对，澄清也不对。弦一郎你危险了。”

“……………”

5.

打完一轮扑克后，室友们各自洗漱上床熄灯。真田弦一郎平躺在寝室的床上，闭上眼睛认真地思考起幸村的问题来。

其实切原并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在很久以前，幸村来自己家做客时，侄子左助就曾经偷偷问过自己，是不是在追那个漂亮的大哥哥。

……当然当天晚上左助被强行加了两张书法作业。

为什么都会这么想?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了……真田飞速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画面，比如在暴雨倾盆的傍晚，幸村站在校门口撑起伞发出一起回家的邀请。那张脸过分温柔，浅淡的笑意隔着重重雨帘都不那么真切了。

再比如他们经常共乘的电车上，摇摇晃晃的空间里幸村总会倾过身子，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沉沉睡去。被割成长条的光依次掠过睫毛与发端，最后系数汇聚到神之子的身上。真田总有种身旁的人在轻轻发亮的错觉。

幸村对自己是特别的吗？

好像是的。至少从来没听说过幸村会靠在柳的肩头睡觉，也没见过他撑着伞站在大雨里专门等切原。

雨声似乎又响起来，噼里啪啦打在心房。汹涌的水流冲击血液，思来想去竟然全是幸村的面容。

真田弦一郎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轮白月亮，意识到自己真的危险了。

6.

“你不必太在意的，赤也他们只是开玩笑。”

一天的训练下来，浴室里总少不了人。幸村将身子泡在水里，脸颊在氤氲的水汽里微微泛着红:“不过从你今天的训练来看，走神了吧？想什么呢。”

旁边的真田没说话，盘腿坐在水中，露出一半赤裸的上身。

“真田……?”

“唔。”他这才回过神，“抱歉。我在想一件重要的事，要不要正面对决。”

幸村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怔了一会儿笑道:“你也有这样犹豫的时候?想到就去做，这才是你的作风吧。”

不远处的丸井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红发游过来:“在说什么呢，什么正面对决?”

后面跟着游过来一团同样湿漉漉的橘子色，是冰帝的慈郎，迷迷糊糊地跟着重复:“睡觉时长比赛的对决吗？”

“………不是的。不关你们的事。”真田扶额，感觉一个头九个大。乱七八糟的思绪海藻一般缠在一起，浴室水温又高，竟有一瞬间的晕眩感。

好在幸村第一时间撑住他，一只手贴到额头上测温:“没事吧？”

“没什么，我再泡一会儿就出去。”

幸村面露担忧，抬手给揉了几下太阳穴:“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勉强，尽早叫医生。”

“我说了真的没事……”

旁边的慈郎看得一愣一愣，暗搓搓戳了戳丸井:“你们部长跟副部感情可真好啊。”

丸井咽了口唾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似乎平常在学校这俩人关系也挺好，可为什么现在来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有点暧昧……?

真田有没有事不得而知，但总觉得他们的部长跟副部长大概很快就要有事了。

7.

第二次紧急会议在214室召开。

桦地被打发去找迹部，六个立海正选围成一圈，神情各异。其实桑原本对这种意味不明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听说丸井也来，二话不说跟过来了。

“对吧对吧?丸井前辈也这么觉得对吧？”切原兴奋得眉飞色舞，这次没忘了关门。“我早就觉得他们两个不对劲了。”

坐在凳子上的柳闻言喔了一声:“何出此言?”

“以前训练的时候就能感觉得到啊。总是幸村部长给真田副部长递水，而且有时候还给擦汗……”

丸井叫了一声，侧身一闪躲过切原作势[擦汗]的手。

柳生倚着墙推推眼镜道:“其实也没错。幸村从来没收过女生的巧克力或者情书……不如赤也去问问原因?”

“其实你是仁王前辈对吧！”切原嚷起来，“这跟灭我五感有什么区别！上次我问过幸村部长，他说跟副部长不是恋人关系……我甚至怀疑那个也是仁王前辈。”

躺着中枪的仁王气得一阵无语，冲过去捏后辈的脸。切原被捏出两条宽面条泪，依旧不服输:

“有没有人来来赌一下啊，我赌一碗拉面，部长跟副部长绝对在偷偷谈恋爱！”

柳平静地回应:“好。我跟你赌。”

8.

两个当事人对自家部员们的心思一无所知。

第二天的球场上一场场比赛激烈地进行着，真田一记动如雷霆，利落拿下一局。

观众席上的不二周助站在好友身边，不禁赞叹道:“真不愧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啊，力道和速度……都起着变化呢。不紧张么？”

“或许吧。”幸村笑了笑，目光未曾从真田身上移开，“大家都在前进着，如果在这场集训里掉以轻心的话，很容易就被甩下了吧。”

这是事实。虽然不知道失败的同伴们经历了怎样的训练，但呈现在眼前的是令人惊愕的进化。重逢时他本想上前问真田一句眼睛怎么回事，犹豫再三又作罢。幸村不动声色地抿起下唇，对方拒绝与自己握手的画面仍清晰在目。

……是怎样的心情呢？

真田……

裁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恍然回过神，比赛已经结束了。真田握着球拍下场，擦了汗之后仰起脖子灌了几口水，随后朝这边看了一眼，一步步迈上台阶走过来。

“状态不错。”幸村自然地与之击掌，披在肩上的外套微微晃着，“进步了很多啊——是以我为目标吗？”

真田垂眸，接着坚定地望过去:“是。但不论怎样，我都希望能够跟你一直走下去。”

“哪个方面?”

对方一时答不上话，旁边站着的不二没忍住别过头去，用手背掩住弯起的嘴唇。

下一秒真田回答:“各个方面。”

9.

是时候该谈谈了。事实上幸村幻想过许多次面对面剖白心事的画面，谁先开口，开口怎么说……然而每一次总会被打断，留下小小的荒唐感。

相约的地点在天台。赤也说得不错，这地方太抢手了，既适合一个人发呆，又适合两个人约会。

幸村双臂叠在栏杆上，听身边的人开口道:“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你说出口。”

没等展开幸村先笑了场:“等下，怎么听着像要鼓起勇气跟女国中生表白。这开场白谁教你的?”

真田供认不讳:“我们寝室的千石。”

“你今晚来这里你们寝室都知道?”

“算是吧。千石说如果成功的话我就是217室第一个脱单的……好像是这么说的。”

室友们得知自己要正面表白时夸张地惊呼了好一阵子，甚至意味深长地依次过来拍拍肩膀说，真田君，小看你了，对不起。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平常看上去佛系得不行的室友们在这方面倒一个个表现得很懂……?

月亮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到一起，在地面上轻轻交叠。幸村拢了拢被夜风吹散的头发，饶有兴趣地准备听真田接下来的话。其实不说也都知道，无非是些表达情意的语句。他们从四岁便在春光下相遇，许多事情一个眼神就足够的。

“说吧，”他极力隐藏起话语间跳跃的欢愉，不去看对方浸在阴影里的表情，“我会认真听的。”

真田张张嘴，一下子把室友们在宿舍里传授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

结果还是磕磕绊绊地说了起来。

他偏过头，看到真田在黑暗里发红的脸，像清水中晕开的红墨水。起初听得发笑，后来便安静下来，头顶的树叶喧哗作响。

恍惚间幸村莫名想起路过205室的时候听到切原的话，我们部长敢亲副部长！

敢吗？

怎么不敢呀。

少年人一身傲骨，什么事上都不甘认输。情人节比收到的巧克力，球场上比获胜的场数。幸村本以为自己从不在乎这些，然而面对一腔热诚透亮的爱意时，还是忍不住怦然心动。

他按住真田的肩膀，抬起下颚吻了过去。

10.

“部长，气死我啦——”

切原风风火火地冲上来，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弹开，然而为时已晚。海带头少年怔在原地，眨了眨翡翠色的眼睛。不待真田回去拿日本刀，切原率先大叫起来。叫完用手捂住嘴巴，想了几秒又用另一只捂住眼睛，最后踉踉跄跄转身而逃。

逃到一半时脚步忽然停下，他猛地想起来，柳前辈该请自己吃饭了。

【END】